其中H代表人力資本,K代表物質資本,從上式可以看出資本積累實質上是資本品種類的擴張。其次,Borenszteinetal假定國內企業吸收FDI的技術外溢效應必須支付吸收成本F。F取決于下面兩個因素:①東道國外資企業數n[*]與其企業總數N之比n[*]/N,②東道國企業總數N與投資國內生產資本品的企業數N[*]之比N/N[*]。這兩個比值近似代表了初始的技術缺口,而技術缺口又決定了吸收成本F。因此,我們有:
F=F(n[*]/N,N/N[*]) (2)
且,即n/N[*]比值小,說明目前到該國投資的外資企業少,國內由于缺乏向技術先進的外資企業學習機會而導致初始的技術缺口很大,因此國內企業也越有可能利用外資的技術外溢效應。
假定國內市場對于內、外資企業都是自由進入的,引入拉姆齊模型的跨時消費效用決策方程式,由跨時消費效用最大化Borensztein et al構建了如下增長方程式:
附圖
其中g是經濟實際增長率,初始的技術缺口由n/N、N/N[*]這兩個比值來度量。此外,A、H分別代表東道國的技術產出率及人力資本存量,σ、ρ是與跨時消費決策有關的兩個指數。
以Borensztein et al的理論模型為基礎,我們發現,如果用FDI來表示上式的n[*]/N[*],FDI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實質上體現在兩方面:首先,FDI度量了新的資本品被引入的數量,即資本積累效應;其次,從上式我們不難看出,FDI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是與東道國的人力資本存量緊密聯系在一起的。東道國內人力資本存量越豐富(H值越大),FDI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就越顯著,即FDI的技術外溢效應越明顯。
為了比較流入中國FDI的資本積累效應與技術外溢效應,我們建立了如下的回歸方程式:
g=C[,0]+c[,1]FDI+C[,2]FDI×H+C[,3]Y[,0]+C[,4]A (4)
其中Y[,0]代表初始人均產值,A代表影響經濟增長的其它變量。利用中國經濟1980年~1999年共20年的統計數據,我們對FDI的資本積累效應與技術外溢效應進行實際測算比較。為了消除初始水平對計算結果的影響,在計算過程中我們均以1980年的數據值作為基期對以后年份的統計值進行了處理。
回歸結果如表1。
表1 回歸結果
附圖
注:統計數據由各年《統計年鑒》整理而得。括號內數值均為回歸系數的t值,[*]代表為5%的顯著性水平,[**]代表1%的顯著性水平。SP、CP、EE分別表示用中學生入學率、大學生入學率和政府教育投入來代表人力資本。
方程1表明單獨考慮FDI的資本積累效應時,回歸系數為正,但這一作用并不顯著(0.0319),而且回歸方程的R[2]與值也偏小,同時較小的DW值也說明回歸有明顯的正向序列相關現象。方程2、3、4分別運用中學生入學率(SP)、大學生入學率(CP)及政府財政的教育投入(EE)來代表人力資本存量進行回歸,對比回歸方程式1與2、3、4,我們發現盡管三個回歸方程的人力資本的代理指標各不相同,但其回歸結果卻共同表明了以下三點結論:
1.FDI的技術外溢效應對經濟增長具有較為顯著的正向推動作用。檢驗結果表明FDI的確更多的是與人力資本相結合而作用于經濟增長,即流入我國的FDI對國民經濟的推動作用較少地反映在資本積累效益(FDI)上,而是更多地體現在技術外溢效應(FDI×H)方面。
2.當把FDI的技術外溢效應和資本積累效應綜合考慮時,我們發現后者的系數變為負數,但這一系數絕對值不大。這說明在我國目前儲蓄總額居高不下的情況下,如果再引入外資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利用外部資金的話,反而會因為導致負的資本積累效應而阻礙投資總量的增加,即FDI的引入對國內投資存在著“擠出效應”(Crowd-out Effect)。
3.在選取人力資本存量的代理指標時,中學生入學率(CP)要優于大學生入學率(SP)。這一點可從回歸方程式5看出:
Y=2.53-0.425FDI+0.417FDI×SP
-0.004FDI×CP (5)
回歸結果表明FDI與人力資本相結合更多的是意味著與具有初、高中教育水平的勞動者結合在一起,而FDI與具有大學程度教育水平的勞動者共同作用與前者相比幾乎可以忽略,從統計意義上講近似于零的t統計值(-0.252)也表明這一項在回歸方程式里幾乎不起作用。這一回歸結果反映了我國利用外資的現狀,即流入我國的FDI投資分布的一個顯著特點是以加工貿易業為主。加工貿易業多屬勞動密集型行業,對勞動者教育程度要求不高,因此具有中學教育程度的勞動者反而比具有大學教育程度者能夠較好地與FDI結合在一起,其中一個原因就在于前者有著后者所不具備的相對“廉價勞動力”優勢。
三、FDI吸收能力的進一步研究
前述文獻Olfsdotter等人的研究結果所表明,除人力資本之外,其它如政府引資政策、經濟開放度、政府研發支出、基礎設施建設等因素也影響了吸收能力的大小。本文以下部分進一步研究其他因素對吸收能力的影響。
1992年以后,我國對FDI的限制放寬,并且制訂了一系列方針、政策來吸引外來投資,投資環境也比較穩定。同時,我國明確了向市場經濟轉軌的大方針,使得國際上的跨國公司對我國的信心大增,從而引起外商投資量的急劇上升。我們在回歸方程式中加入虛擬變量來反映政府引資政策變化對吸收能力的影響:
附圖
其中對外開放度(Open)是用出口依存度,即出口貿易額與GDP之比來衡量的;RD代表政府用于支持研發的財政支出;基礎設施建設用電信業務量(Tele)代替。
上述回歸結果進一步支持前述結論,即FDI的技術外溢效應要遠比資本積累效應重要。但與前述回歸不同的是,人力資本存量以外的其他變量也影響著我國FDI的吸收能力。
1.政府引資政策對吸收能力的影響
回歸結果中Dummy一項回歸系數為正,且數值高達40.55,雖然由于不同回歸系數相互之間并不存在可比性,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FDI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是與Dummy變量所代表的政府政策作用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改革開放以來政府引資政策的變化對外資流入量有著深刻的影響。大致來講我國引資過程可分為4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從1979年~1983年的引資初始階段,1979年7月,國務院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同時批準設立了深圳等四個經濟特區;第二個階段是1984年至1991年,1986年10月《關于鼓勵外商投資的規定》標志著中國的引資步伐向前邁了一大步。第三階段是1992年~1995年,鄧小平南巡談話給中國經濟注入了新的活力,中國對外開放進入了一個由沿海向內地再向全國擴展的新時期;1995年至今為第四階段,政府政策由地區優惠向產業優惠過渡,如1995年6月,國務院頒布了《指導外商投資方向暫行規定》以及《外商投資產業指導目錄》。雖然在我們回歸方程式中Dummy變量的取值只反映了1992年這一引資變化的轉折點,但從中可以看出政府政策不僅是影響FDI本身波動變化的關鍵因素,而且也深刻地影響了FDI對我國經濟增長的作用效果。同時,正如我國引資政策本身由引資總量向地區、產業差異這一變動趨勢所表明的,政府政策在不同經濟區域、不同產業、行業的傾斜將進一步影響到外資對我國經濟增長的深層作用。
附圖
圖1 中國引資情況圖
2.經濟開放度與外資吸收能力的關系
在衡量我國的經濟開放度時,我們選用出口依存度作為代替指標,原因在于驗證流入我國的FDI與貿易之間究竟存在著替代效應(Substitute)還是互補效應(Complement)。按照以芒德爾的“完全替代”模型為代表的傳統對外直接投資理論認為國際直接投資實際是在有貿易壁壘的情況下對初始的貿易關系的替代。然而,以小島清為首的學者們認為,FDI同樣可以在投資國與東道國之間創造新的貿易,使貿易在更大規模上進行。小島清的投資與貿易互補效應學說的關鍵在于把直接投資看作是資本技術、經營管理知識的綜合體由投資國向東道國的同一產業部門的特定轉移,因此FDI所帶來的先進的生產函數將通過員工、經營管理者的培訓、以及誘發當地企業參與競爭等形式固定下來,這也是小島清提出的FDI“生產函數改變后的比較優勢”概念。在我國的外資企業大多是出口導向型的,尤其是近十年來(1989年至今)外商投資企業日益活躍的貿易活動成為我國對外貿易的主要增長點。這說明我國的FDI與貿易可能存在著如小島清所說的互補關系。
表2 我國外資企業出口情況表(單位:億美元)
年份 全國總出口額 外資企業出口額 占全國總出
口額比重(%)
1980年 164.8 0.008 0.05
1985年 273.5 3.000 1.08
1990年 620.9 78.100 12.58
1995年 1487.8 468.800 31.51
1998年 1838.1 809.620 44.10
1999年 1949.3 886.280 45.50
資料來源:根據各年《中國統計年鑒》整理所得。
回歸結果中FDI×Open一項回歸系數為正,支持了前面我們關于流入我國的FDI具有順貿易性質的設想,這與Wang(1990)以及Batiz(1991)等人關于對外開放的規模與FDI的技術外溢效應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的結論相一致。進一步分析我國出口貿易結構與外資企業投資產業分布可見:一方面,20世紀80年代末期我國基本完成了出口商品結構由初級產品向工業制成品為主的轉變,進入90年代以來,工業制成品所占比重穩步攀升,到1997年已達70%以上。另一方面,我國出口貿易結構的飛速轉變及優化時期,也正是FDI迅猛增長的時期。從全國外商投資企業的產業分布表可看出,截至1997年底,我國共引進FDI協議金額5203.93億美元,其中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升幅不大,而投向第二產業即加工制造業的FDI占了61.6%。流入我國的FDI這種順貿易現象進一步驗證了FDI的技術外溢效應大于資本積累效應。FDI不僅僅是繞開貿易壁壘的結果,而且還正因為FDI通過技術轉移、擴散等途徑提高了東道國的生產能力,帶來了小島清所說的“生產函數改變后的比較優勢”。
表3 全國外商直接投資產業分布表(截止1997年底)
項目個數 比重 合同外資金 比重
。▊) (%) 額(億美元) (%)
第一產業 7896 2.59 81.51 1.57
第二產業 231528 75.96 3205.70 61.60
第三產業 65397 21.45 1916.71 36.83
總計 304821 100.00 5203.93 100.0
資料來源:《中國外商投資企業協會會訊》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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